直到外面乒乒乓乓的声音彻底停歇,季宁才松开了紧捂住她耳朵的手。
易伍眨了眨眼,很配合地装傻:“他们在吵什么?”
季宁摇了摇头。
被这么一闹,睡意彻底消散,两人睁着猫头鹰似的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索性,易伍鲤鱼打挺起了身,“啪”地一声按亮大灯,一屁股坐到了书桌旁。
白炽光明晃晃地照下来,把她整张脸照得一清二楚。白净的皮肤上,细细的绒毛泛着软光,竟像极了刚从枝头摘下,还带着晨露的水蜜桃。
季宁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写写画画,眼神像被磁铁钉住了。心跳忽然变得不受控制,哒哒乱撞,仿佛下一秒就会从胸腔里蹦出来。
终于,易伍收了笔,把刚画好的东西递给了他。
画上,两个小孩并肩而立。其中一个,还戴着个很别致的面具——左半边脸被面具完全覆盖,只露出清隽干净的右脸。
“这个是你。”易伍用铅笔头戳了戳戴着面具的男孩,“你看过《美少女战士》吗?哥,你有点像里面那个,夜礼服假面。”
夜.......什么?季宁愣住,脑袋里爬满问号。
但他还没来得及发问,易伍突然伸手,轻轻抚上了他额头的胎记——那团从小就跟着他的暗青色痕迹,如影随形的旧烙印。
她的手指很轻,像羽毛一样拂过。季宁浑身一僵,身体本能地往后缩了一下,可易伍却一把拉住了他。
“所以这个......”她的指尖轻轻描摹着胎记的轮廓,语气十分认真,“其实是骑士才有的面具,你知道吗?”
季宁怔住了。他抿了抿唇,突然觉得呼吸困难,掌心滚烫。
“这个就是我啦。”好在,易伍的手,很快又回到了画上。
画上的小人有着干净利落的短发,雌雄莫辨的英气。
“为什么、留短发?”季宁的手珍重地抚过画上的脸,动作轻得像在触碰什么不可亵渎的圣物。
“因为......”易伍垂下了头,声音也轻了,“爸爸只喜欢男孩。我总想,我要是个男孩就好了。这样,他们是不是就不吵了?他就会对妈妈好一点,妈妈也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凌晨两点,万籁俱静。
她说得太轻太淡了。但越是轻巧,就越叫人心碎。
季宁感到心脏突然被什么抽了一下,随后猛地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