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烟驿,徒留其名。
几段被风沙岁月啃噬得千疮百孔、摇摇欲坠的土黄色断壁残垣。
如同巨兽腐朽的骸骨,孤零零地矗立在浩瀚无垠的滚滚黄沙之中。
驿站旁,一小片依靠地下浅水顽强存活的绿洲,是这片死寂中唯一的生机。
几株虬枝盘曲的胡杨树在风沙中扭曲着身躯,如同挣扎求生的老人,叶片稀疏枯黄。
赵鸿一行伏在远处一座巨大沙丘的背风面。
风卷着沙砾,如同密集的弹雨,噼啪抽打着他们的衣甲和裸露的皮肤。
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触目惊心。
此刻的驿站废墟被用破碎的马车板、断裂的石条以及带刺的骆驼刺荆棘,勉强构筑起一圈聊胜于无的矮矮屏障。
外围遍布激烈搏杀后的痕迹——折断的箭杆、卷刃的弯刀、大片大片凝固发黑、渗入沙土的血迹。
以及杂乱深陷的马蹄印和拖曳重物的长痕,无声地诉说着不久前发生的惨烈攻防。
空气中,还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以及混合着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被风沙裹挟着,一阵阵飘来。
赵鸿举目眺望。
废墟内,人影稀疏。
仅存的十余名商队护卫个个带伤,衣甲褴褛,血污与尘土混合,几乎辨不出本来面目。
他们倚靠在断墙后,疲惫不堪,眼神却如同受伤的孤狼,死死盯着废墟外,紧握着手中残破的兵刃。
每一次风沙的呼啸,都让他们本就紧绷的神经更加脆弱。
最让他揪心的,是废墟一隅相对避风的角落里。
十几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孩子,如同受惊的鹌鹑,紧紧挤在两三个同样憔悴不堪的妇人身边。
孩子们的眼睛里盛满了超越年龄的、近乎麻木的恐惧,然而那恐惧深处,却又透着一股死犟的光芒。
他们的目光,无一例外地、死死地聚焦在废墟最高处——那段相对完好的断墙之上。
那里,伫立着一个身影。
狂风卷起漫天黄沙,抽打着她高高束起的马尾,几缕散乱的发丝黏在汗水和血污混合的脸颊上。
她身上的皮甲多处撕裂,露出内里染血的粗布劲装。
左臂用撕下的衣料草草捆扎着,暗红的血迹已浸透布条,凝成硬痂。
她的背脊挺得笔直,如同沙漠中历经风霜仍不屈的胡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