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绥靖四十四年秋。
中元将至。虽然夜里已经起了凉风,可白日里日头还是毒辣的很。地处西南的万章县,罕见的连续两月滴雨未下,酷热异常。
午后被晒得滚烫的石板道上,一个赤着脚的田家汉慌张跑过。
顷刻,万章县衙门前传来急促而慌乱的击鼓声。
咚咚声震醒了正在午睡的江荧。
她嘤咛一声,扯过枕边丝帕,覆在脸上,双手揉了揉,将睡出来的细汗胡乱擦去。
脑袋尚且混混沉沉,手已经习惯性抚向枕边,却没摸到该有的人。
江荧睁开眼坐起身来,环视屋中,门窗紧闭只她自己一人。
天热口干,等不及喊伺候的丫头,她穿上清凉透气的绸衣,踩着软鞋出了内室。
喝过茶水,又在屋里四处转了转,也不见自家夫君踪影,倒是瞧见了屋檐下,捧着簸箕绣鞋面的芦儿。
江荧一现身,芦儿立马抬起头,憨笑道:“小姐,您起身了呀,我先去给您打水洗脸。”
江荧忙将芦儿拦下:“不急,夫君怎么不在,他人呢?”
芦儿回道:“姑爷他一刻钟前出门了,说是有人请他写字,让我不要吵你午睡。”
江荧颇感意外,一时以为自己还没睡醒。
“他今儿怎么愿意去给人写字了?”
要知道,成亲近半年了,她那位玉人儿似的夫君可不热衷与人来往,且成日里不是月下弹琴,就是书房看书,活得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儿似的。
“那芦儿就不知了。”
江荧放了芦儿去打水,自己拿了把绣扇捡了处通风口坐下,也不知道哪户人家赶在这暑热正盛的午后找他。
先前见他既无家产又无谋生之计,她也的确担心过,可这会眼看他真出门忙活了,她这心里突然又有些失落,莫不是习惯了睁眼就见着他的日子?
江荧不由脸热,成亲前她是万万想不到自己会这般粘人呀。
待洗了脸,擦了汗,她又回屋换了一身衣裳,领着芦儿往隔壁家后院串门去了。
他们院子隔壁住着刘秀才一家,刘秀才两个月前去州府参加科考去了,家里现在只剩秀才老娘和年轻媳妇,媳妇名唤朱秀,人如其名秀气和善,成日乐呵呵的,江荧挺喜欢她。
江荧时常去找她说说话,回头让朱秀过来找她玩,朱秀却是推脱不肯的,因刘秀才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