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安宫总是灯火通明。宫门口燃着两盏用羊油蜡烛制成的宫灯,可燃上几夜不灭。屋檐下挂着一排八角花灯,以绢纱做灯衣,上头画着年年有余的图案,喜庆的紧。
至于帝姬的寝殿,用的是南靖王御赐的鎏金灯檠,光亮而不扎眼,入夜后给人一种温和的暖意。
少女今日换上一身轻装,利落套上靴子,正打算出门。
“帝姬,这实在不妥,要让谢大人知道,定会生气的。”花娥一如往常跟在身后絮絮念。
姜祈年勒紧腰带,语气轻松:“不是打听过了,今夜刑部宴请,谢卿不会回来吗?”
“话是如此说,可……可您这是去偷东西。”花娥从此前厉声制止,到如今无奈叹息,这些年总算是有成长。
祈年欣慰摸了摸花娥的头,也不知是在说服谁:“我的傻花娥,偷书不算偷。何况这岁安宫上下,哪个不是我的?”
她心中念道,今日不过是去“借”谢展的案宗解解闷,天亮之后就立马还回去,只要不被发现就成。
姜祈年本是起身,又想了想,将手边那盏宫灯吹灭,递给花娥:“此物就不拿了,太扎眼会被发现的。”
“可帝姬近日不是患了雀盲,夜里看不清路?”花娥提着灯笼,双手呈上,“还是带去妥当些。”
姜祈年正了正衣服,对此并不在意:“无妨,医官开了药,接连喝了几日,好得差不多了。”
“可……”花娥为难地垂下头,完全拿这主子没法。
西厢种有一棵槐树,是谢展刚来岁安宫时种下的,如今亭亭已盖。月色不明,树荫遮去余光,没成想几日不犯的雀盲,偏偏在今夜又犯了。
姜祈年心中冷嘲一句,自己倒是很像清河的吴瞎子,双手不自觉向前摸索,举步维艰。
幼时她独自一人前往乱葬岗,从不怕黑,可像这样毫无边际的黑暗,让她也有些不安起来。
她的脚尖轻轻点着地,本以为只要步伐放慢便不会有事。可这走出三步就磕磕碰碰两次,后来干脆撞到这石柱子上,明日这腿上定是青一块紫一块。
好不容易摸到了房门,推开门,屋子弥漫着那股沉水香的味道,是令人心安的香气。
“这卷宗究竟会放在何处……”姜祈年嘀咕着,往前一迈,腿顺势带倒了桌子,桌上的东西发出杂乱哐当的巨响。
她连忙蹲下身,扶住桌子,声音戛然而止,她松了口气,好在这屋子里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