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声道:“父亲!这……这如何使得?!武帝手段高明,天威难测,我们一时斗不过,蛰伏便是!可武帝之后呢?新君未必有如此心机手段!我们可以积累财富,广结善缘,培养子弟,徐徐图之,总有再起之日!何必……”
“闭嘴!你这蠢材!”孟巍然猛地将手中拐杖重重顿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霍然转身,那双浑浊的老眼此刻竟迸发出骇人的精光,怒视着儿子,因激动而剧烈咳嗽起来,“咳咳……你懂什么?!为父……为父舍弃孟家近半累世家财,丢掉了所有在朝在野的权柄关系,换来的是什么?!”
“是皇帝手下留情,是那看似虚无缥缈的仁义之名!这名,是护身符!”
他喘着粗气,声音却愈发凌厉:“你记住!这仁义之名,是保护我们孟家不被皇帝赶尽杀绝的最后一层甲胄!”
“但同样,它也将成为禁锢我孟家子孙最沉重的枷锁!皇帝,天下人,都会用这仁义二字盯着我们!”
“只要后世子孙不主动去挣脱这枷锁,不妄图重新染指权柄,哪怕是被它锁死,困在这富贵良善的壳子里,至少……至少能保家族血脉不绝,香火不断,不会遭遇灭族之祸!”
孟巍然仿佛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将毕生宦海沉浮、与帝王心术博弈的血泪教训浓缩成这残酷的领悟。
他的神情缓和下来,带上了一丝近乎悲悯的苦笑:“入朝为官?呵……戴着这仁义的枷锁去为官,要么你束手束脚,举步维艰,被同僚排挤,被皇帝猜忌……”
“要么,你稍有行差踏错,或被人构陷,这仁义之名瞬
间就会变成索命的绞索让你和整个孟家万劫不复!”
“好好行商!低调做人!严格约束族人乐善好施不惹是非……这才是唯一的活路!”
他长出了一口气那气息微弱如游丝。
他颤巍巍地伸出干枯如鸡爪的手轻轻摸了摸跪在地上已是泪流满面的孟浩林的头顶动作里竟带着一丝久违的的慈爱声音也低沉下去如同耳语:
“孩子……你得庆幸庆幸始皇帝陛下……他还活着。”
这句话如同冰锥刺得孟浩林浑身一颤。
孟巍然的声音几不可闻却字字诛心:“否则……以武帝那等翻云覆雨……不是以他那等视规则如无物一切尽在掌握的恐怖手段未必……未必会留给孟家这样一条如此安稳的活路。”
“这条活路……或许只是武帝看在始皇帝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