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匠人更不用说,一门手艺且是那搬好学的。
除了那些祖传行当,谁不是当牛做马从学徒做起,吃住在师傅家。头一年包揽师傅家所有粗累杂活,端洗脸水倒夜壶,劈柴挑水扫地擦桌子,三更灯火五更眠,比地主家的长工还不如。
有那刻薄的老师傅使唤徒弟跟牲畜无异,一头牛死了官府尚且要问个清楚查个明白,徒弟死了那也是白死,谁叫你没熬过去呢。
等到可以学技艺了,又应了那句老话“师傅引进门,修行在个人”。
师傅自顾做事,厚道些的略微提示一二,徒弟能学多少就看自家本事了,又不是亲生儿子,谁还会手把手地教。至于一些独门绝技更是想都别想,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不是说说而已。
师傅们在防着徒弟这方面无师自通,千百年来无一例外,要不然也不会有“传子不传女”的默契了。
忽忽数年一闪而过,到了可以出师的年月了。徒弟心里有数,凭着自个本事绝无立足可能,只得继续跟着师傅打杂做事。
当然这时候能拿到些微薄的酬劳,但是依旧需承担师傅家全部粗重活计。
故当学徒能出人头地的,绝对在某一方面存在超乎寻常的慧根。在当下,除非是家里实在穷顿困苦、揭不开锅的人家,少有人肯送孩子当学徒的,当个农户又不是活不下去,何苦去受那份罪。
丛孝打小就是个心思灵活的孩子,旁人看个热闹,他却能用心琢磨出个道道,这里听一句,那里看一眼,悄没声息地学会了些本领。
能帮家里打一把凳子砌一堵矮墙了,隔壁堂兄还只知道乐呵呵地捉泥鳅。
机缘还是出在十二岁那年,一大队人马途经泮水村,当中有人骑着高头大马,有人乘着一人驾马车,还有走路的。据说是朝廷派出的能工巧匠去往府城建造一座宏伟壮观的庙宇,被大雨困住了只得留在此地住宿。
丛孝家也安排了几人留宿,房间床铺全腾出来给大人们住,睡不下的都在地上打地铺。
其中有一个姓曹的大人,长得温文尔雅,说话慢条斯理,并不与别个一样吃酒耍弄,整日闷在房中写写画画。
丛孝每日送了饭菜也不走,立在一旁伺候笔墨,时间长了竟也能看懂些边角。
曹大人看他得趣,也是漫天暴雨连绵不绝,阴沉沉的天像破了口子的缸,没完没了地往下倒水,人都发霉成能长出蘑菇了。好容易身边多了个活泼的半大小子,自家的小厮水土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