茧一眠确实只是把杯壁贴在脸颊上,没有要喝的意思。
冰凉的玻璃杯缓解了脸上的燥热。玻璃杯上的冷凝水不断渗出,缓慢地汇聚成水滴,在重力的牵引下坠入木桌。
他呆呆地盯着木桌上形成一小滩水渍。水滴慢慢扩散,映着灯光的反射,像是一枚微缩的湖泊。
王尔德眼中,少年双眼空洞地凝视着桌面,黑发散乱地垂在额前。此刻的他,和王尔德初见时如出一辙。好似一张被撕下的纸片,随风飘荡,不知归处。
那时,王尔德只一眼,就完全读懂了他——涉世未深,无依无靠。
茧一眠身上有种奇特的吸引力——不只是清秀的外表,而是那种未被定型的可塑性。
他教导少年这个世界的规则,引导他的思维方式,塑造他的价值观。
就像在一张白纸上勾勒轮廓。
有时,王尔德会滋生出一种奇特的念头——这也是他的作品。
但和画像不同,茧一眠并非完全受他控制。
他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憎恶,自己的执拗。那些空白处,王尔德能轻易填充,但茧一眠自身的底色,却无法被任何颜料覆盖。
这让王尔德既沮丧又着迷。
有时他会唾弃这种助纣为虐的自己,可有时,他又痴迷于这种将生杀大权握在手中的感觉。茧一眠的命运因他而改变,他又要对这命运负起责任。这种交织扭曲的情感,几乎让他上瘾。
这是他亲手塑造的人,他的灵魂里有一部分他。
正因如此,茧一眠提到别人时,他心里总会有股烦躁感。他讨厌少年身上沾染上其他人的色彩,他身上就应该只留下一人的痕迹。
茧一眠回过神来时,发现王尔德正死死盯着自己。
“怎么了?”
“你会怨我吗?关于把你的画像交给钟塔侍从这件事。”王尔德转动酒杯,语气像是随口一问,但目光却紧锁茧一眠的每一个表情变化。
“不会啊。”茧一眠回答得干脆,几乎没有思考。
果然。
他了解茧一眠,知道他一定会这么说。
但这还不够。他想要更深入的回答,想要听到那种混乱的、感性的、被揉碎的坦白。想要揉开这朵玫瑰,让花瓣柔软而无章法地散落,露出最脆弱的花心。
“为什么呢?如果没有我,没有那幅画像,即使在这里工作,你也是自由身。但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