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糖传递给每一个路过的人,于是人们也被短暂从繁重的生活中解救出来,像是小孩子一样舔舐着棉花糖,任由半边脸被糊的黏糊糊。
但法兰西斯很快对这样的行动感到厌倦,为了让别人快乐而一直劳动自己也太无聊了,正在这时有人询问她能否做拼色的艺术棉花糖,她当即就把棉花糖车直接扔给了那个幸运儿,在对方惊喜又不可置信的感谢声中逃走,承载着所有感谢和赞美,把混成一团的人群抛在身后。
她重新来到了一个新的街道,这里比刚刚那条街道更繁华一些,路上有许多外国人和观光客,两边玻璃展柜的商品也更加闪闪发光。
尽管做了几十个棉花糖,但她自己并没吃哪怕一口,此刻她的手上沾染了一些棉絮和凝固的糖渍,法兰西斯于是抬起手指含吮起来,她相信自己在别人眼中一定非常奇怪,但她完全不在意那些,仿佛这条路上除了自己,其他出现的都是无法沟通的南瓜和花椰菜。
身边经过一个抱着孩子的母亲,那婴儿已经熟睡,但肉乎乎的两只拳头依旧紧紧扯着妈妈的头发。
法兰西斯第一反应是皱眉,在和对方擦肩而过后,做了个隐晦的嫌恶表情——小孩子就是这么让人讨厌的生物,充满攻击欲和控制欲。
但随即,有一瞬间,她的意识忽然抽离,从旁观者的角度观察自己的这些情绪变化。
她不正常,这是显而易见的,但自从来这个世界,她已经很久没有情绪失控过了。
大多数人在熟悉的环境里会感到紧张,而法兰西斯意识到自己并不属于这类,陌生环境能给予她莫大的安全感,刚来这个世界时她显然如鱼得水,没有认识的人这点让她更放松,而逐渐融入却拉紧了她对外反应的那根弦。
意识到这点后,她产生了连自己也无法说服的、强烈到让她呼吸不畅的逃离欲,心里有一个声音催促着,让她迈开双腿大步向前跑,快点逃离,随便到哪里都好。
法兰西斯于是也这么做了,她甩开两条腿大步往前跑,胸腔内的心脏因为骤然的剧烈运动而急促跳动,而她完全置之不理。
她就这样一直跑着,因为缺乏运动,呼吸节奏混乱,已经完全跟不上步伐和身体,大脑意识快速流失,四肢似乎也僵化,感受不到酸痛和疲倦,身体也没能给出任何反应。
但凡她有片刻停下,她就无法再和此刻一样大步奔跑。
但法兰西斯还是停了下来,她的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橱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