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智发出一声尖冷笑,瘦削的脸颊因激动而扭曲。
“殿下,官仓放粮的时机如此精准,恰好在我等吃进最后一批高价粮之后。那‘陇右粮道被吐蕃溃兵袭扰’的消息,又是从何而来?
殿下可还记得,正是此消息才让我等下定决心,倾家荡产、抵押祖产去扫荡市面上的散粮。如今想来,这分明就是请君入瓮的毒计。
殿下敢说,对此一无所知?还是说…”他目光锐利如刀,扫过李泰苍白的脸。
“殿下与那幕后之人,本就有所勾连?”
“放肆!”
李泰勃然大怒,气血再次上涌,“郑智,你安敢如此污蔑本王?!”
“污蔑?”
崔适也站起来,声音格外冰冷,“殿下,我等六家此番押上的不仅是浮财,更有无数田庄地契抵押于各大柜坊?
如今粮价崩盘,若无法及时回笼巨款偿还,后果不堪设想。轻则倾家荡产,家族元气大伤,数十年难以恢复。
重则被债主逼门,祖宗基业毁于一旦!殿下您当初可是拍着胸脯保证,如今这局面,殿下必须给我等一个交代。”
其余几位家主虽未言语,但那沉默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利剑,齐齐刺向李泰,压力如山崩海啸。
李泰只觉得一股腥甜再次涌上喉头,眼前阵阵发黑。
他环视一张张或愤怒、或绝望、或怨毒的脸,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什么叫众叛亲离,什么叫大势已去。
他引以为傲的权谋,在绝对的实力和精心设计的陷阱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魏王府的内库已被掏空,他拿什么去填足以吞噬整个魏王府的天坑?
就在厅内气氛僵持到极点,几乎要爆裂开来时,一直沉默站在李泰身侧的杜雷上前一步。
“殿下,诸位家主,稍安勿躁。粮价虽崩,但粮食本身,依旧是活命之物。长安不要,自有去处。”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杜雷身上。
李泰也猛地看向他,眼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杜先生此言何意?”
杜雷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一种自信的精光。
“殿下可还记得…幽州?”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正厅之中!
六大家主瞬间屏住了呼吸,眼中的惊骇远胜于方才的愤怒。
幽州!
那是李泰的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