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俘大典的喧嚣尘埃落定,然而,一股比典礼本身更加汹涌澎湃的暗流,却在帝国的每一个角落悄然涌动,并以燎原之势席卷开来。北京城的茶楼酒肆、街头巷尾,边关的军营哨卡,江南的园林画舫,甚至深宫内院的角落,所有人都在激动地、压低声音地谈论着同一个名字,以及一个更加石破天惊的称谓——“天可汗”!
紫禁城,乾清宫东暖阁。炭火烧得正旺,将屋内烘得暖意融融,却驱不散崇祯皇帝眉宇间那化不开的阴郁冰寒。他独自坐在御案后,面前摊开的是一份份来自不同渠道的密报,内容却惊人地一致:军民称颂,皆言“越王”或……“天可汗”之功。
“天可汗……天可汗……”崇祯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紫檀木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在寂静的暖阁内格外清晰。这三个字,如同三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在他的心口。他才是大明的皇帝,是天子!凭什么?凭什么一个臣子,竟然能被冠以“天可汗”的尊号?这置他朱由检于何地?置大明的法统于何地!
“皇爷,”司礼监掌印太监方正化悄无声息地端着一碗参茶进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御案一角,轻声道,“夜已深了,您保重龙体。”
崇祯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了血丝,死死盯住方正化,声音嘶哑地问道:“方伴伴,你告诉朕,这‘天可汗’……究竟是何意?是说他张世杰,能代表‘天’了?还是说,这大明的天,要变了?!”
方正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瞬间渗出冷汗,颤声道:“皇爷息怒!此……此皆无知小民、粗鄙军汉妄言!越国公……越国公他定然是忠于皇爷,忠于大明的!此等僭越之言,定非越国公本意!”
“本意?”崇祯冷笑一声,抓起桌上几份密报,狠狠摔在方正化面前,“你看看!北疆传回的军报,那些刚刚归附的蒙古部落,在给朝廷的正式文书里,都开始用‘拜见伟大的天可汗’这样的字眼!这是他张世杰能控制的吧?这也是无知小民妄言?!他若忠心,为何不立刻上表请罪,严词拒绝此等悖逆之称?!”
方正化伏在地上,浑身发抖,一个字也不敢接。他知道,皇帝此刻的愤怒和恐惧,已经达到了顶点。
与此同时,越国公府外,虽是深夜,却依旧聚集着不少不肯散去的百姓。他们点燃香烛,朝着府门方向叩拜,口中念念有词,仔细听去,除了“国公爷万福”,竟也夹杂着“天可汗保佑”的祷祝之声。府内侍卫肃立,并未驱赶,沉默的态度,在某些人看来,更像是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