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忽然有些心安。
十月,分明是秋季,建康却落了雪。百姓私下纷纷言说此为孽象,薛琢却将此批为“瑞雪”,称之为天命所归的祥瑞之兆。
不管他又作何言,越承昀什么也做不了。这一月来,他缠绵病榻,如今勉强能下地行走,但身体到底是坏了——当初薛琢以其未得准允擅离汀州为由将他抓入诏狱,却不知为何最终并未杀他,而是将他杖责三十后扔回了宅子。
雪落个不停,他拖着将养到半道的身体出了城,独自上了小重山。
因着伤还未好全,他走的艰难,但好歹走到了。
昔日花草欣荣的小重山此刻已被薄雪覆盖,越承昀折了根树枝作拐,循着记忆一路摸索到溪边。靠在冰冷的石块边,寒意刺骨,可他心中却有了片刻安定。
雪越发大了,四周安静极了。越承昀闭上眼,渐渐连冷意都觉察不到了。也许是他心诚,他竟隐隐听见她在叫她。
*
夜色深深,宵禁时分,寻常人家皆已安睡,唯有宜阳公主府内仍有几处亮着灯。
医官们均被劝至侧厢歇下,女使也被遣出了清晖院。是以,清晖院内,只有她与他二人。
有风吹来,树枝与花叶在窗外一晃一晃,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在静谧的屋内显得格外刺耳。薛蕴容抬眼看了看更漏,已近子时。她起身走向窗边,犹豫了一瞬,还是将半开的窗户虚虚掩上。
屋内又恢复了先前的宁*静。
身后的床榻上传来低弱清浅、甚至时断时续的呼吸声。
薛蕴容缓步行至榻边,又贴着榻边坐下,伸手勾住了越承昀的手指。
伤口的药刚换过,是以此间药味格外浓重。
那一刀从他的前胸径直没入后背,被拔出时又狠狠一扯,以至于伤口几乎又被撕扯开,刀口并不齐整,医官费了好大劲才勉强止住血。而后该灌的药更是都灌了,针灸之术也尽数施展了,可他除了偶尔的眉心抽动外,再无半分反应。
指尖依旧感受不到半分暖意,薛蕴容又怔怔看向他,有一瞬几乎要落泪。
榻边摆着一个铜盆,铜盆中的清水是不久前秋眠刚添上的。
她压下心头的涩意,将铜盆边的软巾浸湿,轻轻拧干后擦上他的脸。
软巾覆上越承昀脸颊的那一瞬,薛蕴容心中忽然无端生出一股怒意来,手中也添了几分力:“我白日是胡说的,你敢对我有所隐瞒,我绝不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