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许多民舍。华棣一面命人守城,一面命人灭火,自又领人上了城楼。湛若水诸人亦紧随了去。
城楼上有几处早燃起了大火,正有官兵灭火。官兵死伤无数,遍地皆是血迹。华棣见城下黑漆漆一片,一时不知苏皓虚实,情急之下探身向城楼下看了看。正在此时,一支破空火箭直直向华棣面门而来。他躲闪不及,旁边侍卫亦不及抢救,湛若水诸人与他亦隔着侍卫,华棣只闭目受死。
说时迟那时快,一袂长袖带着风声扫过华棣面颊,正正卷住那支箭。华棣尚未回过神来,便被侍卫护了下来,复抬眼望去,正见三娘面色自若地收回长袖。他拭了把冷汗,暗道声好险,因着军情紧急,只向三娘拱手道:“多谢!”三娘回了礼,亦只道:“客气。”
因此一事,湛若水便将云未杳推在了三娘与孟飞中间,自己径立在华棣身旁。这时,一个千总禀道:“东南西北四个城门皆有反贼攻城,属此处攻势最猛,守城军士已压下一波,却也伤亡惨重。”
华棣凝重地点了点头,道:“不惜一切代价,务必守住!”他回头看时,云未杳早与秦用并卫三娘在救治伤者,眼神微动,却什么也没说。
天色将明之时,苏皓终究还是没能攻下扬州城,只得鸣金收兵。华棣一面令清点军民伤亡人数,一面又令筑防城楼工事,皆是一一亲自验视,竟是没有片刻空闲。湛若水紧随左右。
蓦地,华棣停在一阵亡将军身前,默默不语。那将军中等身量,身上早是多处负伤,最致命的伤是在胸口,一支箭当胸没入。他口形大张,想是阵亡前,大约是在指挥作战,却不想被一支暗夜中的冷箭要了性命,竟是连眼都不曾闭。
华棣静静看着,蓦地流下泪来,俯身为他阖上双眼,复又徐徐起身,头也不回道:“他便是昨夜担当巡防的将军。因着你们偷进了城中,我原是要将他治罪的。”华棣的声音透着几许苍凉,几许悲壮,又因着一宿未眠的缘故,还有许多的疲倦,但他依旧挺直着脊梁。
湛若水从他身后望去,竟似望到了三十多年前,竟似望到了他的父亲,便如现今的华棣一般,挺直着脊梁,立在晨风朝阳中。湛若水的眼瞒微有湿意。
一整天便在忙乱中过去,直到夕阳西下了,华棣方才得以回到府衙。才回不久,云未杳诸人也已回来,彼此皆是疲惫不堪。
众人匆匆用了饭,云未杳便欲去休息,才将起身,冷不防华棣向她道:“多谢姑娘了。”云未杳笑道:“大人客气了,原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