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的墨海上,那艘通体漆黑的幽灵船无声滑行。船身饱经风霜,木板边缘腐朽糜烂,船体上覆盖的青黑色海藻如同某种古老生物的干瘪皮肤,湿漉漉地向下滴着漆黑的、粘稠的墨汁。断裂的主桅像巨兽折断的骨刺,斜指着铅灰色的压抑天空。没有任何风,没有帆,没有桨,它却以一种恒定得令人心悸的速度,不疾不徐地劈开沉重的墨浪,目标明确地朝着悬停在海面上方的七彩光晕驶来。
随着距离的拉近,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如同冰冷潮湿的巨网,无声无息地罩住了云宣和林允儿。那不是威压,没有狂暴的力量冲击,却是一种更深层、更顽固的沉疴腐朽,混杂着亿万载时光沉积的咸腥、死亡与彻底绝望的气息,不断侵蚀着他们的心智和护体光晕。七彩光芒外围发出细微的“滋滋”声,仿佛被无形的强酸缓慢而持续地销蚀着。
“这气息……比刚才那深黑巨妖还要恐怖!”林允儿脸色煞白,嘴唇微微颤抖,她体内的圣族血脉在疯狂示警,提醒她远离这绝对的死物。她抓住云宣手臂的手指不自觉地用力,指尖冰凉,“它在……吞噬生机!不是主动攻击,就是纯粹的……存在本身就在吞噬!”
云宣同样感受到那股几乎要将灵魂都冻结、拖拽进无边沉沦的死寂气息。他强压下心中的悸动,目光死死锁定那逼近的幽灵船。此刻他看得更真切:船体上覆盖的并非单纯的海藻,而是无数纠缠在一起的、细小如藤蔓般的黝黑根须,它们像是活物般微微蠕动,每一次蠕动都散发出浓郁的、令人作呕的腐朽气味。整个幽灵船,如同一块浸泡在死亡墨汁中千百年、早已失去所有活性的庞大腐木!
更让云宣心头剧震的是他手中的断剑“寂灭”。那漆黑的剑身在他手中正发出持续不断的、低沉如蜂鸣的震颤!剑柄冰冷刺骨,传递出一股混杂着极致渴望与本能戒备的复杂意念,剧烈地冲击着他本已疲惫不堪的心神。这把以寂灭和吞噬为根基的弑神之兵,似乎在低吼,在咆哮,想要挣脱束缚,扑向那同样代表着终极死寂的幽灵船!剑的渴望是如此强烈,甚至压过了它带给云宣的反噬痛楚,疯狂拉扯着他的意志。这种“渴望”本身,比恐惧更让云宣警惕!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中,幽灵船已经迫近到不足百丈之遥。船首破开死寂的海浪,终于完整地呈现在两人眼前。
那船首的轮廓并非寻常舰船尖锐的撞角,更像某种巨大生物腐朽的头骨残骸,扭曲变形,勉强维持着一个舢板的形状。
突然!
一道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