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伍把自己的头蒙进被子里,对门外着急的敲门声置若罔闻。
她知道自己生气的对象并不是季宁,而是她自己。
远离欢欢是为了保护她,那亲近季宁呢?只可能是为了害他吧。
她发现自己,居然成了童话故事里的反派——拿着糖果哄小孩进森林的坏女巫。
把季宁拉来做挡箭牌,再故意用讨厌的男生把他逼走。
就像成语里说的,一箭双雕?
那一刻,她甚至对自己一直奉若神明的妈妈有了怀疑:这样做,真的对吗?季宁真像妈妈说的,和那些欺负她的男生一样,是个擅长伪装的大坏蛋吗?
很久以后她才逐渐意识到,质疑权威、独立思考这些能力都是需要后天习得的。
而她,也是在和这个世界旷日持久的周旋中,才逐渐获得了这个能力。
门外,季宁还在锲而不舍又极有礼貌地持续敲着,中途有阵子没声音了,易伍以为他终于放弃了。
结果没过多久,敲门声再度响起。
眼看摆脱不掉,她终于愤然起身,猛地开门:“你干嘛!”
门外的季宁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把毛巾递过来:“擦、头?”
“不用你管!”易伍刚想把门关上,却被季宁轻轻一撑,一把将门拦住。
这时她才发现,季宁看着单薄,力气却大得吓人。
“生、气......因为、我?对、不、起。”他嗫嚅。
季宁不问青红皂白,直接胡乱道歉——可这反而让易伍更气了。
“你走开!离我远点!”易伍怒吼着,一把推开他的手,狠狠地将门砰地甩上。
她的眼圈发红,心却比脸更烫。
跟着她只会被人欺负得更惨,傻子!
*
这天以后,易伍收起了虚伪的假笑。她依然和季宁一起出门,但是到了门口就加速狂飙,把他远远甩在身后。
好像这样,就不用去面对一个心虚的自己。也好像这样,那群人就能放过他。
上课的时候,她分明感觉有一道视线,像影子一样黏在她背上,但她却只死死地盯着书本,头也不抬。
季宁逐渐沉默,脸上的梨涡再也见不着了。易国昌敏锐地发现了这点,见他回到家总是魂不守舍的样子,便问他是不是上学不开心,有心事?
他只抬头看了眼易伍,然后摇了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