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不易察觉的警惕。
然后慢条斯理地用一块看不出本色的抹布擦拭着一个豁了口的粗陶碗。
“沙狼,秃鹫那伙活阎王,凶得很!孤烟驿那片破墙断瓦,前些日子可热闹了,听说……死了不少人,就为抢点糊口的粮食和一帮没爹没娘的娃崽。”
“娃崽?”
赵鸿隔着布巾,声音沉闷地追问了一句。
“嗯哼。”
独眼掌柜咂咂嘴,独眼中流露出一丝复杂。
“阳关外头,一群战乱留下的孤儿,领头的是个姓陆的狠角色,刀快得邪乎,人也硬气。”
“沙狼盯上她们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回秃鹫是下了死手,听说……”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跟那女子早年在阳关的旧怨有关?好像……牵扯到一位姓陆的读书人?”
这时,旁边角落里一个蹲着闷头啃羊骨头的驼夫,像是鼓足了勇气,怯生生地抬起头,飞快地瞄了赵鸿一眼,声音细若蚊蚋。
“俺……俺前些日子在陆领队的商队里帮过短工……她……她是为了护住‘娃娃营’过冬的粮车药材,才被沙狼堵死在孤烟驿的!秃鹫放话了,要连人带货,还有那些娃娃……一起……一起埋进黄沙里……”
驼夫脸上交织着后怕与一丝由衷的敬佩。
“陆领队……是条真汉子!呃……是……是真英雄!她说那批救命的东西不送到娃娃们手里,她就是死,也不会挪窝!好几回能往南边撤的机会,她都……都推了!”
赵鸿沉默着,端着粗陶茶杯的手指因用力而指节泛白。
茶水在杯中微微晃动。
娃娃营的粮车……推掉南归的机会……死守孤烟驿……一锅烩了…… 驼夫的话语如同冰冷的皮鞭,一下下抽打在他的心口。
先前在钱塘因等待而滋生的焦躁与失望,在这一刻,迅速消融,只剩下沉甸甸的、冰冷的担忧以及恼怒。
这女人搞什么?
不就是一些物资吗?
家里又不是没有商队。
货物丢了,再从南边运些过来不就好了?
实在不行。
带着人一起去江南。
自己家大业大,还养不起几个孩子?
恼怒归恼怒,但赵鸿还是问道。
“秃鹫……此刻还在孤烟驿?”
“在!铁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