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屋子里,一盏豆大的油灯在跳跃着,屋里浓烈的药草味混合着淡淡的腐朽味,这是人之将死的预兆。
床榻上,枯瘦如柴的妇人睁着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帐顶。
“娘……”
直到耳畔响起一声娇柔哀婉的呼唤,妇人才收回视线,浑浊的眼珠子转了许久才堪堪落在跪在床榻边的一个少女。
少女五官秀致,面白如玉,梳着简单的单螺髻,穿着一身茶白色绣折枝红梅襦裙,衬得腰肢盈盈一握,素净清雅,却难掩天姿绝色。
她娥眉轻蹙,美目含悲,鼻尖蘸染了淡淡的粉色,泪痕浮面,看似哭了许久,叫人看着生怜。
“心儿…”妇人微张口,声音沙哑。
“女儿在。”叫叶温心的少女紧紧握住母亲的手。
妇人扯了下嘴角,明明在笑,却笑得比哭还难看。
“娘就要去见你父亲和兄长了…”
“爹和长兄来接娘了吗?”叶温心平静地看着母亲。
妇人点了点头,复又转眸看向女儿,“娘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还有你妹妹。”
叶温心终于红了眼,泪水潸潸落下,她却笑着对母亲承诺道:“娘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妹妹的。”
妇人轻叹一声,眼泪自眼角滑落,缓缓闭上了双眼,被女儿握在掌心的手一点点变冷。
“娘…”
叶温心放声痛哭起来。
房门被推开,两个丫鬟匆匆走入,见到这番情形,皆难过地哭了出来。
叶温心本是宣平侯嫡女,上有疼她的兄长,下有爱她的妹妹,父母亦是盛京出了名的恩爱夫妻。
原本这样幸福的家庭在一场战争中毁于一旦。
父兄在她十岁那年战死沙场,自此后,叶家便没落了。
叶温心跟随母亲回了陶乌老宅,在途中,却与妹妹叶良月失散。
母亲沈氏经历了夫亡子殉,骨肉分离,从此缠绵病榻。
幸而仅存的女儿聪慧独立,又得姑子时常接济,日子还算过得安稳。
如今,眼看着叶温心就要及笄了,沈氏却忽然撒手而去,独独留下叶温心一人。
三日后,叶温心忍着悲痛,打理好了母亲的身后事。
此刻,静静跪在母亲的墓碑前,叶温心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天大地大,只有她孑然一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