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出口,他突然觉得羞赧,脸红到耳朵尖,别扭又生硬地补充:“这样的话,以后我们就还可以生活在一起。如果爸妈还在,他们一定也会这样希望的……”
她没有立刻回答,似乎在犹豫。
他抓着她的手,轻轻晃了晃,小心翼翼。
“对吗?”
这次她没有犹豫,迎着光,笑得眉眼弯弯,冲他眨眼:“好啊。”
他们就这样私自定下契约,懵懂的、荒谬的、欢喜的,他们没有去了解哨兵和向导间的匹配度是什么,自以为是地认为他们天生就该在一起,从小到大,合该如此。
只是不经意的一个瞬间,他看着她,冷不丁地说:“我们试试精神疏导吧?”
黄昏午后,溢满暖光的卧室里,她兴致勃勃地按着他,他也顺从地躺下。
阳光将她的头发照得暖融融,很蓬松,带着洗发水的茉莉香气,她笑起来很漂亮,对他却总带了些戏弄挑逗的意味,那一刻,他突然生出摸一摸她头发的冲动。
直到鲜血止不住地从口鼻淌下。
他在疼痛与血腥气中勉强睁开眼,看见她泪流满面的脸,失焦的瞳孔茫然、恐惧,滚烫的泪珠一滴滴砸在他脸上,崩溃地呢喃:“陈宿……我不是故意的……求求你……为什么止不住……陈宿……”
他疼得几乎发不出声音,喉咙腥气翻涌,却还是伸出手,渴望擦掉她的眼泪:“……我不会、有事的……咳……姐……你、别怕……别哭……”
白塔及时的救援,拾回了他的一条命,他以为这桩意外自此结束。
可那不是噩梦的终点,而是起点。
麻木的疼痛一下下敲击着已然封闭的胸腔,满天的迷雾中,陈宿弯下腰,平静地吐出一口血,闭上眼,逼自己停下回忆。
可无济于事。
闭上眼,他依旧能听到声音。
听到她疏离陌生的声音。
听到她一步步后退的声音。
听见,她一遍遍道歉的声音。
“……对不起。”
像一场醒不过来的噩梦。
而他已经被这场梦折磨了很多年。
*
“对不起……是我差点害死你。”
“姐,我已经痊愈了……我说过,那是过去的事了。”
“……”
“那都过去了,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