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得了主家的令,守在轿旁的喜班立刻活泛起来,该扛嫁妆的扛嫁妆,该吹落敲鼓的纷纷弄出动静,该讲吉利话的也张开嘴巴,一派热闹之中,唯独桓昭面无表情坐进轿内,摸着手上邹黎之前买给他的木镯子沉默寡言。
一路吹吹打打,行至中途桓昭觉得腹中升起股饥饿的灼烧感——昨日为了探监,暮食自然是没心情吃的,今早倒是有空闲用饭,然而桓昭看见那大红喜服,却是一点吃东西的念头都没有。
可桓昭却硬是忍着没有吭声,哪怕洗砚就跟在外头,哪怕轿帘一盖,外头的人根本不知道他在里面是坐是歪是躺。
像是在和某个看不见也摸不着的东西较劲,一定要惩罚自己一遭才算诚心。
喜轿颠颠晃晃,不知过了多久,桓昭整个人都有些坐迷糊了,洗砚终于在外头悄声提醒他:“公子,前面那个挂着红灯笼的门头就是了。”
这就到了?!
桓昭浑身一悚,不等他开口,便觉整个轿子往地上磕了一下,是在提醒他该下去了。
竟这般快么。
脑子像是被搅成了一团浆糊,抬头看着陌生的宅子,桓昭踩到地上时都觉得脚下的石砖是软的。诸般滋味齐涌心头,桓昭一时也顾不上奇怪——奇怪这种青州多用的砖石怎么会出现在京城的地界——只知道提线木偶似的跟在喜娘身后进宅跨槛。
一拜,二拜,三拜,礼成。
二人对拜之时,桓昭那新妻主似有心同他说些什么,但桓昭连抬眼看对方的力气都欠奉。礼数既然走完,他就像是被人抽了筋的蛇,任周围一众人聚在那里讲好话,勉强应了两句圆了场面,便垂着头转去了后屋。
这喜服是怎么做的,进了婚房,桓昭耳朵里还能听见前院的热闹,脖颈却像是被谁扼住。勒得他半天喘不过气来不说,洗砚端来一盏温水让他喝下去,桓昭看着杯底的青花鱼纹,胃里却忽然翻涌上不适,恶心得他险些吐出来。
见他这样,洗砚连忙放下茶盏给他顺气:“公子可是觉得胸闷?”
不如吃些糕点填一填肚子,洗砚说着便从袖子里掏出包好的吃食,见桓昭脸色泛红,又绕过去想帮他把喜服换掉。
可……
心中升起几分顾忌,洗砚的手抬起又放下。
他这个贴身俾子一进门便被引到后屋,方才昭公子拜堂时他并不在场。是以洗砚根本没见到昭公子日后的妻主,不知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