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放下,方令仪像是被针扎到一样动了动。许是屋内的炭烧得太热,方令仪脖后细细地冒出一层汗。仿佛那从亭子上落下来的融冰也打湿了他的肌肤和衣领,方令仪竟莫名觉得后颈处像是被人用尺子或者其他的什么火辣辣地划过。
【“倒卷湘帘要的是腰窝蓄汗,不是眼窝蓄泪。”被玉尺卡得动也不敢动,裴三郎听见妻主的脚步声和绸缎窸窣声一齐逼近:“前日刚罚你抄过的家规和诫书,竟是把你的眼睛抄成桃花潭了?”】
登徒子!方令仪猛地将书合上,登徒子登徒子登徒子登徒子!
他不要再看这些淫。词浪。语的东西了,方令仪胸口起伏,对,他一开始只是想抓沈可均的不是才把它打开看了看,眼下他把柄业已抓到,便没必要再读这等东西污自己的眼了!
私下里看这样不堪的东西,方令仪将手覆上脸,他就说沈可均不是个好东西来着!表面行端影正,背地里可说不准怎么照书上来的东西意。淫郎君们呢!
可爹爹那里……为何也有这本?
母亲和爹爹的关系一直不好,方令仪突然想到某种可能,会不会是母亲先送书给爹爹,想用里头写的情景予以暗示,可爹爹不愿,母亲这才转向那两房没脸皮的,只因他们长于逢迎,连这等羞辱之事都能甘之若饴?
方令仪虽未通人事,但也多多少少知晓,房中事是否和谐,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妻夫双方的关系。
难不成爹爹就是因为这个才被母亲厌弃?
方令仪越想越滋味复杂,可——不对,方令仪将手紧紧攥起,一本书罢了,便是圣贤书,读过后能做到的人也少得可怜,没道理一本淫。书,看过的人倒个个积极实践起来。
再说那书也不一定是母亲赠给爹爹的,对,对,就是这样。
一通乱七八糟的怀疑和自我安慰之后,方令仪像是只受惊的鸟对镜展开翅膀后又哄好了自己。慢慢松开被他抓得满是折痕的袖口,方令仪正瞧着《隐归六梦》四个大字出神,外头却适时传来管家的提醒:“方公子,大人下值归家,正往书房这儿走呢。”
沈可均回来了?
可他分明才看了几行字,方令仪一时间有些慌乱。连忙把被他弄乱的书柜桌子重新恢复原状,早没了他刚来时气定神闲的劲儿,方令仪只希望沈可均不要发现他从书架上拿下来又看过了什么。
“方小公子?”
方令仪才把东西勉强归位,便听见沈可均的嗓音从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