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了探哑郎的鼻息。
气息虚弱,内力几近于无,手算不上细腻但是没有武人的茧,后肩和腿侧也看不出刺青过的痕迹。
贺兰姝微微点头,想来对方只是不慎跌下坡的城中百姓。
“你醒了?”
哑郎刚被从脚腕传来的剧痛刺醒,尚且来不及看清周遭发生了什么,一道陌生的女声便在他耳边响起。
天色已晚,贺兰姝直接把哑郎带回了她的别院。
“你从坡上滚下来扭伤了脚,”贺兰姝神情淡淡,“方才大夫已经替你正好了筋骨。”
多谢这位娘子,孤女寡男共处一室,哑郎有些局促地按着交领,只是他带在身上的银钱不多,不知是否够付大夫的诊金。
眼前的郎君似乎满腹纠结,等了半晌也没等到对方开口,贺兰姝的目光在哑郎急得发红的脸上凝了一凝。
“你的嗓子……”
贺兰姝了然:“会写字吗?”
他会,担心对方不耐烦,哑郎连忙点头。
这郎君虽然口不能言,贺兰姝忖度,握起毛笔来也颇为生疏,想必平时只是烧些木柴充作炭笔,但普通人家的男子能识字便已经算得上不错,可见其母父苦心。
明日便派悬钩暗中随他离开,若是一切正常,便也不足挂心了。
灯影静静,贺兰姝看着对方伏身书写,纵使腹中转着许多思虑,竟也觉得眼下的气氛颇为安宁。
寻常人大多觉得武将豪放,但贺兰姝自幼喜静,且平日里手不释卷。旁人见了都说贺兰氏这一代保不齐要出个文臣殿前奏答,贺兰姝却在校场上一言不发抡翻御前数个侍卫。
母亲总说她性子沉闷,将来找个跳脱些的郎君也强于妻夫之间一日日对坐着修闭口禅,全当耳边刮过一阵清风,贺兰姝听了却向来不以为意。
噼啪开裂的声音突然在身边响起,哑郎下意识愣住。直到笔墨在纸上拖了不算明显的一横,哑郎匆匆回神,而后才反应过来是救了他的女子徒手捏碎了两颗核桃。
硬壳的,哑郎从小到大没吃过几次的,陈婆子都要用锄头敲好一阵子才能敲开的核桃。
“吃吧。”
将核桃壳捏得不能再碎,擦了擦手,贺兰姝颇为愉悦地把果仁递给哑郎。
灯下观美人,美人无言语,此情此景,谓之可心。
略有迟疑地把核桃仁放进嘴里,哑郎忍不住抬眼去看救了他的好心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