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我们的名头为非作歹也就罢了,我们算哪根葱,在自家这一亩三分地上还算个人,到了外头小虾米都不是,蝼蚁而已。名声对我们来说可大可小,丢了也就丢了。但我爹爹不一样啊,他老人家一辈子兢兢业业,小心稳重,像缝补衣裳那样缝起了李家的名声,吃的就是名声这碗饭。”
“我们老李家尚且不敢胡作非为,他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混球倒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打着我爹的旗帜行事。只要一想起这事,我就恨不得骂遍他十八辈祖宗。”杏娘也不管这十八辈祖宗是否冤屈,生出这般不孝子孙,挨点骂也是应当的。
“谁说不是呢?”丛孝敛了笑意,惆怅地道,“咱们已经被拉进这个泥潭里,泥水湿了衣裳沾了鞋袜,甩脱不干净了,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这潭污水排干连根拔起,方脱得了身。”
“再有一个就是事关老丈人,拖的越久对他老人家越不利,只有快刀斩乱麻才是解决之道。赊账的这些人里,阴谋诡计,魑魅魍魉混杂在一起,谁知道他们心里打的什么算盘谋的什么主意?这些人防不胜防,不斩断他们的心思,岂不后患无穷。”
停顿了一会,男人低沉、缓慢地娓娓道来。
杏娘没有说话,眼神木呆呆地望着摇曳的灯芯。
东厢房没有点灯,一片黑暗中影影绰绰分辨出床上的两个人影。
“没想到老大还是有些个本事在身的,嘿!我也过一把体面人家老太太的瘾。”
丛三老爷皱眉,“你想分家?”
“我无所谓,能不分家最好,不过我看老大一家铁了心要分,大丫头家出了这样的事,当初我们可是一力赞成的,老大家的抓住这个把柄,我们说话就不管用了。”陈氏冷静地分析。
“哎……老大只有一个文儿,老二可有三个小的,分了家没人帮衬日子可怎么过,他一个人养得活五口人?”
“那我不管,又不是我生的。反正要是分了家,我是一定要去镇上的,有福不享才是傻蛋。”陈氏无所谓的说道,跟一般乡下老太太不同,她一直就是个私心较重的人。待儿子、女儿没有明显的区别,一切以自个为先,儿女自然跟她没有深厚的情感。
她也不在乎,堂屋摆着“天地君亲师”的牌位,谁敢让她饿肚子?
“再说了,杏娘她爹又不是个摆设,还能眼睁睁看着闺女、外孙饿肚子,少不得……”
“闭嘴。”丛三老爷厉声呵斥,“说的越发没边了,老二是上门女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