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当家人年约六旬,头发斑白,脸颊清瘦,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半搭的眼皮遮住眼里的精光,让人猜不出他的真实意图。
沉吟半晌后,问道:“不知丛师傅可有十全的把握能修补好?”
丛孝摇头,跟他仔细说清原委,“木工之所以誉为八大匠之首,就是因木匠的独门绝技和神秘莫测。谁都不知道榫卯底下藏了怎样的巧思,便是拆开看了,能不能找出问题,找到了如何解决,这都是不确定的。
有时就是做出物件的匠人也不一定能再做出一件一模一样的,往大了说,这跟书生做文章是一个道理,谁都不能保证每次写出来的都是锦绣风华。”
他停顿了一下,缓慢地说:“我唯一能保证的是,即便不能修复这张架子床的问题,我也能原封不动的重新组装。”
张家老爷子捋着胡须沉默不语,这是他目前为止见过的手艺最高的人了。即便如此,他也不能保证能修理好那张床。
也对,小地方能出什么能工巧匠,眼前的年轻人已是不凡的了。
他思索片刻下不定决心,“舍下准备了些简单的茶水、点心,二位若不嫌弃的话,不妨去偏厅稍作歇息,稍后我再来拜会二位。”
陈牙人、丛孝二人无不应允,客随主便,自然听从主家的安排。
左右他们今日也是无事,便是一整天耗在张府也无所谓,说不定还能混两顿饭呢——市井小民的心愿就是如此的朴素。
二人向主家拱手告退,随着仆人走去偏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