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地丧礼中有一项杏娘特别不喜欢的就是“哭灵”,不是说亲人过世不能悲伤哭泣,而是要哭得凄婉动人,感天悲地,边哭边诉说亡者的生平磨难。
这些也就罢了,离谱的是村里哪家有丧事,那些婆娘婶子的就跑人家门前看他家女眷怎么哭灵。时不时评价几句,事后还要比较一番谁家哭得好听,谁家只会干嚎。
杏娘听到说这些就烦,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只凭谁哭得好就说她孝顺。那些平日里虐待老人,哭灵时哭得惊天动地的就是孝顺了?
只怕人人都不敢要这般的孝顺吧,说起别家的事倒是头头是道。
孝子床前一碗水,胜过坟前万吨灰,虽说丧事是做给活人看的,可这般做得太难看也着实让人膈应。
杏娘对这些一向敬而远之,听见了就离得远远的,实在是越听越气,何苦自个找气受。
白天跟昨日没什么两样,重头戏在夜间。
吃过晚上的席面,不到天黑,门前场地上的灵棚已然拆卸,清出好大一片空地。杠夫们先紧密摆放五张方桌,连成一条线,再往上第二层架设四张,依次递减,最上一层是一张方桌。
整整十五张桌子搭成了一座高度达五张方桌的、高大气派的“奈何桥”,即为这场丧葬的重头戏——“渡桥”。
桥上面用白布从头牵到尾铺垫,桥墩落脚的地方都点了香烧过纸,代表这里都有牛头马面把持。
这些桌子都是从左邻右舍借来,家家用来吃饭的方桌,必须是桌脚整齐不摇晃的。搭桥是个技术活,整座桥要结实、牢固,不倾斜,年轻人尚且没有掌握搭桥的水平,要靠村里的老人指点。
暮色降临,桥周围坐了一圈又一圈的人群,这可是本村难得一次的盛会,连邻村的人也会结伴过来观看。乌泱泱坐了一大片,有些抢不到前排的小伙子干脆爬到树上倚着树杈子。
现场乌糟糟闹哄哄,嘈杂不堪,说笑声、打闹声、孩童啼哭声彼此交错,热闹程度堪比过年。
桥四周插上大大的火把,炽热的火焰在夜色中跳跃,贪婪地吞噬着周围的黑暗。浓郁的黑烟热腾腾升起,空气里满是菜籽油和布条的烧焦味。
孩子们更加兴奋,除了坐在大人怀里还不能下地的,其余小豆丁蹦跳着推搡、吵嚷,在人群里来回穿梭。
不一会就听到女人们的喊叫、斥骂,拽过小身子按在腿上拍屁股,“叫你撒欢,还跑不跑了?”就是那些还在吃奶的肉墩墩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