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把人的影子拉成长长的一条,投到地上伸出老远。
青叶跟青皮两个扶着推板的把手,丛三老爷在前面拉绳子,推板所过之处稻谷堆积,直至聚成小山推不动,此时正好积到正中央。
抽出推板,爷孙三个返回边缘处再拉,丛三老爷嘱咐两个孙辈:“推板不要竖得太直,稍微往后靠一点,紧贴地面扶稳了,不能蹦起来,知道吗?”
“知道。”异口同声倒是很响亮。
丛三老爷满意点头,正想再夸两句,一张嘴巴含了满口的灰尘,呛进喉咙剧烈咳嗽起来,“咳……咳……”
原来是陈氏拿了扫帚在他们推过后的地面猛扫,灰尘漫天飞舞,细屑纷纷扬扬,浓烈的粉尘迫得两个孩子闭眼捂嘴落荒而逃。
丛三老爷也丢盔弃甲,“咳……你说你着的什么急,等我们堆好了再扫不迟,咳……合该用木锨才是,怎么扫上了?”
陈氏不满地瞪着他,一把将扫帚掼到地上,“好心帮你一把还不领情,我爱用什么就用什么。”
丛三老爷无奈摇头,不想跟老婆子歪缠,好容易等灰尘落地,招手把两个孩子叫来继续扶推板。
等场地晾晒的稻谷堆成一座小山,丛三老爷就着微风扬场。人站在上风口,铲一木锨谷子朝着天空高高扬起,稻谷重重落下,碎屑飘落下方。
这才是真正的满天飘尘,除了丛三老爷,周围的人走个干净。不一会儿,丛三老爷眉毛、鼻子、嘴巴一圈都是黑灰,整个人像从灰堆里打了个滚的咸鸭蛋。
扬过尘的稻子用簸箕铲了装入麻袋封口,再搬到堂屋码好,丛三老爷才长舒一口气,一直悬在喉咙口的心放下一半,这下总归妥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