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的叶片支离破碎,汁液粘稠,如同他爹风烛残年般的气息。
翠枝自嘲地说道:“枉我自诩孝心可鉴,可也只能省吃俭用拿出一些吃药的银钱。既不能喂我爹吃饭喝药,也不能帮他洗衣倒尿壶,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我有什么资格说别人?还有我妹……”
说到这里,她挤出一个更加惨淡的笑容,“我妹这个人啊,天生的没心没肺。不出药钱也就罢了,本就是各凭良心的事。可她打着看望我爹的名头,一家三口全都是一张嘴挑两个肩膀,两手空空的趁着过节回娘家。
每天睡到日上三竿等着吃饭,神仙样的摆她姑奶奶的款,难怪嫂子瞧我们不起?自个不担事,怪不得别人。”
杏娘一时无言,她的爹娘还健在,是这世上最关心她的人。
如果有一天……有些事情不想面对,也不愿意去想,就像对着一口深不见底的水潭,越是凝视深渊,越是不受控制靠近,最终淹没覆顶。
她劝翠枝也是对自己说:“人活一世,不可能事事尽善尽美,做事无愧于良心,无愧于爹娘,无愧于自己即可。”
田埂上的杂草丛生,这些草的生命力可真顽强,割了一茬又一茬,下一场雨出一个太阳,它们又能见缝插针地茁壮成长。
人比不了一点,年轻时占着身强体壮耗费尽每一丝力气,累的精疲力竭倒头就睡,第二天依旧神采奕奕。
年老了,曾经熬过的夜,耗尽的心神,淋过的风雨,一股脑找上门算账,算盘珠子拨一通,欠给岁月的债用身体来偿还。
人也就像浸在油里的最后一截灯芯,虽还闪着微弱的昏黄光亮,可已经濒临熄灭,垂垂老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