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又一次忽然感觉师尊大概是醒了。
可师尊怎么可能会醒呢,师尊若真醒着,才不会与她拜堂,才不会如此乖顺地坐在这里,像个白玉雕的石塑一般,一动不动地回望着她。
她忽然觉得这屋中的烛光太过晃眼。
若不是它们,她也不至于在那双神色涣散的眸子里看见一缕明光。
慕陶不禁皱了皱眉,几近烦躁地挥袖灭去屋中多数红烛。
原本明亮的婚房瞬间暗了下来,只有躲在墙角的几盏尚还偷偷留存着。
昏黄的烛光,将她们的影子拉得好长。
慕陶终于看不清那双眼睛里微弱的光亮了。
她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微微转身,缓缓坐在了离玉的身旁。
离玉的目光一直跟随着慕陶,直到此刻仍旧不曾挪开一分一毫。
但她没有说话,仿佛只是静静等待着“主人”的下一步动作。
慕陶将她的双手牵起,轻轻放在了自己的腿上,轻声说道:“师尊,早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就一直在想,会不会有那么一天,我能这样握着你的手,听你说上一句,你愿意永远与我在一起。”
“这样的想法,能早到什么时候呢?”慕陶望着烛光映在墙上的一双人影,思绪似是飘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她长久地看着墙上的“她们”,仿佛烛光透过那副傀儡的躯壳,才能照出她心中真正贪恋之人。
她沉默了许久,忽然扬起一丝含泪的笑意,轻声问道:“师尊可还记得,将我带回朝夕池的那一年?”
“那一年,我还无法幻形,修为低微得更是连说话都做不到。”慕陶说,“许是我生来怪异,山中的妖灵,门中的师兄师姐,都不怎么喜欢我。”
“我从那时起,就总是被人欺负,是师尊偶然一次下山,路过一处山涧,见我受人欺凌,便将我带回了朝夕池。”她说着,眼底浮现出一抹满足的笑意,“那一日,师尊与我说,从此往后,我便是你唯一的弟子。”
话到此处,慕陶抿了抿唇:“师尊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那之后,我便总是望着师尊的背影,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师尊的眼里,似乎从来都没有我,可我偏偏又是师尊唯一的亲传弟子。”
“也不知为什么,我心里总有一个念头,它扎根在这里。”慕陶抬起一只手来,双指重重点着自己的心口,“它越来越深,越来越深,盘根错节地蜿蜒在我每一寸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