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育过早,影响未来成绩,所以把我的名字永久划去了。”
易伍的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六年的时间,我流的汗比泳池的水还多,睁眼闭眼脑袋里想的全是游泳。可就因为这划去的一笔,我所有的努力全部化为泡影。”
她也曾无数次感叹命运不公,甚至痛恨这具女性的身体。为什么她这么柔弱易折不堪一击,为什么她和男性有天然的力量差距,为什么她要一直忍受疼痛、异物、不适。
被胸衣束缚,被月经拖累,被男人觊觎,长大后还要经历孕育和生养的痛苦。
为什么她明明付出了比男性更多的努力,却仍然得不到同等的认可?
凡是熟悉她的人,都说易伍是个奇葩的偏执狂。她爱斗争,爱竞赛,更爱赢。输赢融进血液里,刻在骨头上,是怎么都抹不掉的思想钢印。
可这一切都源于谷佳慧一直在她耳边循循善诱的话。
这个世界,闪光灯的光源终归是有限的,奖惩规则永远以结果为导向。人人只看得见赢家的满面春风,谁会去在意输家的皑皑白骨?
对于女性尤为如此,因为她们不但要背负自己,还要连带着背负孩子和伴侣的命运。
这些道理,她刻烟吸肺。
世界是个残酷的竞技场。失败令人轻视,泪水换不来同情。她必须一刻不停地向上攀登,哪怕伤痕累累。
只有站在光芒四射的领奖台上,她身上的那一点点微光,才有可能辐射到她可怜的母亲。
谷佳慧只有借着自己女儿,才能从易国昌那里分到一点点的关注,甚至都只是关注而不是爱。
遴选那天,她准备充分信心满满,磨剑六年就为此刻。可残酷的甚至都不是落败,而是为了可笑的原因连上赛场的资格都没有——人在战场,却在最后一刻被收走了枪,下一秒还没来得及反应,残酷的利刃便贯穿心脏,鲜血淋漓。
她眼睁睁地看着好不容易抽空来看她比赛的父亲愤然离席退场。她的母亲没有安慰近乎崩溃的她,而是跟在易国昌身后,低眉顺目地一路小跑着追了出去。
他们俩,把她一个人留在冰冷的比赛现场,让她听着队友冲锋的哨声,满场的掌声欢呼声,结束时的鼎沸喧闹声,而后独自坐在休息区的后台阶梯上抱头痛哭,啜饮失败。
也是那刻,她好像读懂了西西弗斯。反复推石头上山,到山顶巨石又滚回山下,如此永无止境循环往复,每次都以为希望近在咫尺,最后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