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如水的父亲。
“爹,这案子处置了吗?”
朱瞻壑沉稳了许多,若是换做他去戍边之前,他必然叫嚣着要把这些人都杀光,但现在他已经能压下脾气来询问了。
“尚未,或许未来两三年都不一定会处理。”
朱高煦轻描淡写的说着,朱高煦闻言心中升起几分不舒服,但很快被他压下。
“您是准备等偿还国债的时候在动手?”
朱瞻壑不傻,毕竟在中学学了那么多经济方面的知识,加上他常常与江淮来信,自然知晓这本文册的份量。
可以说,如果完全按照这本文册来办案,那起码会有上万人被直接抓捕,数十万人被牵连,涉案的金额不会低于五百万贯。
如果加上这些人过去积攒的财富,那最后抄家所得甚至能翻几番。
这一刻,朱瞻壑明白了为什么自家爷爷会说自家父亲手段狠辣了。
其它皇帝起码还会有对士大夫的基本尊重,哪怕是自家爷爷那种天天把儒生骂做老蛮子的人,表面工作却也丝毫不落。
相比较之下,自家父亲倒是很贴合《老子》开篇的那句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所谓刍狗,是先秦祭祀时用草扎成的狗。
在祭祀时,它被世人所膜拜。
在祭祀后,它被世人废弃于野地,任人踩踏。
自然和天地没有私心和分别心,它将万物看做是平等的。
这点,圣人也一样,他将百姓看做是平等的。
或许在自家父亲看来,除了亲近之人,其余人都是平等的。
官员、儒生、百姓、牲畜……
这些人或动物在自家父亲看来,实际上都是一样的。
兴许到了这一刻,朱瞻壑才勉强理解了“天子”的意思,也理解了“天子”的沉重。
古往今来,有谁能像《老子》之中所说的“天地”那般平等的对待任何存在?
哪怕是自家父亲,不也还是需要顾忌父子关系吗?
“先放置着,让他们这团雪球再滚大一点。”
朱高煦手执朱笔,机械性的处理着一件件政务,丝毫不把这上万人,数十万人的未来放在眼里。
“可百姓……”
朱瞻壑想说百姓在这个等待的过程中将会被不断的盘剥,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了。